第583章 无奈

　　薇拉穿着一身修女服，但她的服装和普通修女略有区别。在两肩垂下绣着金线的绶带，胸口处则是一个点缀着宝石的十字架图案，以标示其圣女的身份。这是她独一无二的标志，走进书房的薇拉不带着一丝烟火气息。黑白两色的修女服穿在她身上，透着难以形容的纯粹。

　　黑发雪肌下所造成的强烈观感，让吉尔斯看得一时忘记呼吸。而那双深沉的眸子，则足以让他甘愿沉沦。如果不是现场有爱德华和格拉尔在，吉尔斯只怕已经难以自制地扑上前去，好一亲芳泽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用强大的自制力把自己按在座椅上，道：“薇拉小姐果然气质不凡，单看小姐，就知道爱德华爵士所言非虚了。”

　　“午安，吉尔斯伯爵。”薇拉提起袍角，微微欠身，便算是行过了礼。

　　爱德华干咳一声道：“薇拉小姐，请你为吉尔斯伯爵预测一番。不用太过遥远的未来，只要证实一些东西既可，薇拉小姐应该知道怎么做。”

　　薇拉点了点头，她上前一步道：“请伯爵平视我的双眼。”

　　吉尔斯站了起来，他的个头比薇拉高了不少。为了拉平两人的身高，他不得不人往前倾，于是一张脸越过了半边桌子，直愣愣地看着薇拉。在如此近距离看去，薇拉在他眼中几乎是纤毫毕露，就连她脸上那些细细的绒毛也看得一清二楚。于是当薇拉呼吸时，那鼻孔的收扩，也显得如此有韵味。

　　这时，年轻伯爵才发现，薇拉眼中的那团深沉的光正在缓缓转动着。而在她藏于袖中的手背上，名为命运之眼的刻印正悄然亮起幽幽紫芒。薇拉眼中的光就像一个漩涡，仿佛连灵魂也会给吸收进去般。盯了一会，吉尔斯已经泛起晕眩的感觉。他晃了晃身体，连忙用两根手臂撑住。

　　还好薇拉的预示已经结束，那眼中的光平复了下来，让吉尔斯松了口气。

　　至少没在佳人面前出洋相。吉尔斯想。

　　“怎么样，薇拉小姐。”爱德华轻声问道。

　　薇拉伸出手，轻轻扶住吉尔斯的脸颊，接着一路滑下。掠过他稍嫌瘦弱的肩臂，并不强壮的胳膊，直到他的右手掌间：“明天，伯爵大人要当心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薇拉伸长脖子，在吉尔斯耳边低语一番，才缩了回来：“我的工作完成了。那么没其它事，我就先离开了。”

　　她向来说话直接，不会拐弯抹角。爱德华看出吉尔斯眼中有几分不舍，当下替她打圆场道：“每次薇拉小姐窥视未来，都会消耗她大量的精力。而越是身份重要的人，他们身上牵涉到的变数也就越多，未来的画面便越是模糊。为了看清伯爵您的未来，薇拉小姐消耗了比平时更多的精力。是这样吧，小姐？”

　　薇拉只是“嗯”了一声，吉尔斯连忙道：“梅斯管家，请你带薇拉小姐下去休息吧。”

　　爱德华也告辞道：“今天已经占用伯爵太多时间，十分感谢吉尔斯大人抽出宝贵时间接待我们。那么，我也不打扰了。”

　　吉尔斯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于是爱德华陪薇拉一起离开。在他们走后，格拉尔把门掩实，才大声道：“伯爵大人，你看看这个爱德华爵士。这个骄横的人，竟然拂了大人您的好意，实在不可原谅。依我看……伯爵大人，伯爵大人？”

　　格拉尔突然发现，吉尔斯像灵魂出窍似的坐在那一动不动。他连喊了两遍，年轻的伯爵才反应过来。格拉尔还想再说，吉尔斯摇头道：“我今天有点累了，格拉尔叔叔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商量。”

　　格拉尔上前一步，吉尔斯的目光却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他只能低叹一声，告辞离开。走了书房，格拉尔恨恨道：“该死的艾伦，从哪里找来个什么狗屁圣女，竟然把吉尔斯这臭小子迷得神魂颠倒。这小子也真够逊的，不就一个女人嘛，就已经给迷晕了头。蠢材！笨蛋！”

　　低骂了几声后，格拉尔拐向走廊的另一个分支。而另一边的廊道上，爱德华微微一笑，却是听到了格拉尔的话。旁边的薇拉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说：“那个吉尔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到他一段不堪的画面，总之，他不是好人。”

　　“看来你看了挺多啊，薇拉小姐。”爱德华笑道。

　　“不过是个庸材，他的命运之线十分直白，这样的未来太好窥视了。哪像他……”薇拉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爱德华皱眉道：“你是指艾伦吗？从他身上，你看到什么样的未来？”

　　“他的命运之线可要曲折得多，哪是那么容易看清的。近的便只有我交给他的那些画，至于远的，我曾经窥视过。但看到的，只有一片永燃的火焰。以前我不清楚，现在我知道，那是命运的伟力，它阻止我看清艾伦的未来。”薇拉语气平淡地说道。

　　“无法看透的未来，那得充满多少变数啊？我现在倒是对这位小少爷越来越感兴趣了。”爱德华笑道。

　　薇拉突然朝他看来，眼睛深处那片暗色的光芒开始转动。爱德华忙道：“打住，别窥视我的未来。你放心，我对艾伦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感兴趣而已。”

　　“最好是这样。”薇拉突然朝前看去：“有人在等你。”

　　“谁？”

　　这样说的时候，两人拐过廊道，便看到一名黑发的女性倚在窗边，正看向城堡之外。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不确定地看向爱德华道：“你是爱德华，爱德华爵士？”

　　“您是？”

　　“我叫若拉。”

　　薇拉轻声道：“我先走了。”

　　便独自离去，爱德华耸耸肩，上前鞠躬道：“我听艾伦大人提起过您，美丽的若拉小姐。以一位女性而言，你作战在战争第一线的勇气令人钦佩。如果说这个城堡中有什么人值得我尊敬的话，若拉小姐肯定是其中之一。”

　　若拉摇头笑道：“你比艾伦会说话多了。他呢，为什么他没有回来？”

　　“艾伦大人突然收到家族的急讯，要他立刻回去一趟。所以才让我尽快赶过来，好代替他管理领地。”

　　若拉点了点头，说：“陪我走走好吗？”

　　“荣幸之至。”

　　两人走出室内，来到一个种满花草的园子。若拉一路沉默，爱德华也不打扰她，仅陪她安静走来。正打量着这花园中的草木，若拉突然说道：“你既得他器重，肯定对他很了解。爱德华爵士，你可否告诉我，艾伦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爱德华在心中苦笑一声，心道艾伦你这小子可没告诉我，眼前这尊贵的女士已经爱上你呀。现在倒好，还得收拾你这烂摊子。表面却礼貌地说道：“艾伦大人同样也是一位值得我尊敬的人，他十分爱惜羽翼，做事公平。能够在他手下办事，是我的荣幸。”

　　若拉气结，嗔道：“少拿这种场面话来糊弄我，我想知道他私底下是个怎样的人。他是否……已经成家了？”

　　“这个，倒是没有。”爱德华苦笑道。

　　“但我知道，他身边有个叫露茜的女孩。她是……”

　　“你是说露茜殿下？她是艾伦大人的生死之交，他们的交情……很深厚。”

　　“殿下？你说露茜是位殿下，哪里的殿下？”

　　爱德华颇感头痛，不用说，若拉对这问题刨根究底，不是对艾伦情根深种是什么？他咬咬牙，只得道：“当然不是帝国皇室的殿下，露茜小姐来自一个异国之邦。她和艾伦大人完全是一场偶遇，但在那场偶遇里，他们发展出超越朋友的友谊。”

　　“原来是位公主，那身份当然比我尊贵得多了，难怪……”若拉咬了咬嘴唇，颇有点顾影自怜的味道。

　　爱德华无奈道：“艾伦大人曾叮嘱过我，说若拉小姐是他在方舟港最重要的朋友。要我代为照看，如果小姐遇到什么难题，请尽管来找我。如果不能为小姐解决，艾伦大人回来肯定会责怪我的。”

　　“朋友。原来我只是重要朋友。”若拉低语，随即点头说：“我知道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可麻烦你的。好了，耽搁了你那么多时间，就不再占用你的宝贵时间了，爱德华爵士。”

　　听她的口气明显下了逐客令，爱德华点头道：“那我就告辞了，请多保重，若拉小姐。”

　　爱德华走后，若拉仍留在花园里。她呆呆地看着这满圆的花草，只觉这平时看着挺娇艳的花色，在这一刻也显得那么苍白。她低叹了一声，怀着重重心事，渐行离去。爱德华来到广场，马车已经准备好，米罗和薇拉也早已上车，和罗杰就等着他来到。

　　他往车上一钻，罗杰便命马车启行。车厢里，薇拉突然说：“那个若拉，最好看紧她一些。”

　　“怎么了？”爱德华抬起头。

　　“艾伦不是让你多照看她，不久之后，她会有一些麻烦。大麻烦。”薇拉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