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傲慢与偏见

　　那车里的人不曾下来，这在大庭广众之下，无疑是扇亚伯一个耳光。年轻的副官俊脸通红，气得身体微微颤抖。他扬起马鞭指去道：“本人是伯爵嫡系军队深海鳞姬的指挥官副官亚伯，如果阁下不下马车的话，我将视同于挑衅，这是对伯爵的极大不敬！”

　　车里那人笑了出来：“你倒也不算太傻，懂得搬伯爵出来压我。可惜还是个蠢货，既是副官，也就是个连爵位也没有的家伙竟然也敢对我出言不逊。我冲撞了深海鳞姬，自然得给伯爵赔个不是。至于你嘛，嘿嘿……”

　　他干笑两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却让亚伯出了身冷汗。只闻车里那人继续道：“威利克，前不久就有一个笨蛋跳出来指责我，没想到现在又有一个。难道伯爵大人手下，都是这般货色？”

　　坐在左手战马上的高大青年哈哈一笑，笑声几如响亮的耳光，拍得亚伯啪啪响。

　　这时若拉策马上前，微笑道：“我是深海鳞姬的指挥官若拉，敢问马车上是哪位大人？”

　　车中响起一声轻笑，终有人把车马推开。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他一身黑色衣裤，肩上垂有男爵的绥带。在夜色下，那头银色的短发折身着灯火，宛若流辉般的光泽在发丝间流转。年轻且英俊的爵士淡淡笑道：“原来是若拉小姐，那就恕我冒犯。大人不敢当，小姐可唤我艾伦既可。”

　　若拉一怔，接着美眸中爆起奇光，语气带着七分欣喜，三分兴奋道：“你是艾伦？就是那个艾伦男爵？”

　　说罢颇觉自己有些语无伦次，若拉连忙轻掩双唇，看了亚伯一眼。见他一脸愤怒和惊愕交织，当下笑道：“纵使是艾伦爵士，您不觉得刚才那番话显得太傲慢了吗？我的哥哥常教导我，一位真正的贵族，永远是谦逊且有礼的。”

　　艾伦点头说：“伯爵的指导自然是正确的，而事实上，我并不觉得自己刚才有何傲慢的地方。”

　　“所谓傲慢者，是面对上位者而不逊。然而这位亚伯先生不过区区一个副官，便对我呼喝有加。若说傲慢，我倒是觉得这位亚伯先生更符合若拉小姐所说。”艾伦正色道：“对下位者严斥，非是傲慢，而是威严。如果若拉小姐定要将威严说成傲慢，那我只能说，小姐的偏见稍大了些。”

　　若拉笑了起来：“艾伦爵士非但战功显赫，想不到同样能言善辩，我算领教了。我们皆无爵位在身，礼应让爵士先行通过。之后，少不得还要向爵士讨教。”

　　艾伦摇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就请深海鳞姬先行通过吧。若遇上若拉小姐还不懂得礼让，那我就真的称不上一个合格的绅士了。”

　　若拉一听，脸上笑容满面，也不谦让。当下打了个手势，带着深海鳞姬先行离开。那亚伯带着几分不甘地看了艾伦一眼，这才策马追在若拉身后。艾伦上得马车，旁边的露茜笑道：“艾伦爵士这马屁拍得不错，你看那若拉小姐脸上像会发光似的。她是欧班的妹妹，不如把她弄上床去，说不定欧班还会把紫荆花领也一并赠你。”

　　“开什么玩笑，我看你是妒忌了。”艾伦往她旁边一坐，笑道。

　　露茜翻了个白眼：“本小姐是什么人，用得着吃一个未开化星球的女人的醋？”

　　“知道了，尊敬、美丽的殿下。呆会去到宴会上你须记得看紧我，否则我怕那些个伯爵妹妹，男爵女儿什么的会把我生吞活剥了。”

　　“想得美，呆会你逛你的，我玩我的。”少女皱了皱鼻子哼哼道。

　　很快到了白堡，深海鳞姬自然不可能全员进入城堡。他们大部分人在外头转了个圈，便返回军营。只有若拉和亚伯带了一队骑士进入城堡，参加今晚的宴会。艾伦来得不算早，也不太迟。管家梅斯一早等在门外，见到艾伦，连忙施礼后道：“艾伦男爵，请跟我来。伯爵在晚宴开始前想要先见见你，至于您的伴侣和护卫，则可先入场，自有人招待着。”

　　艾伦点点头，对后头露茜说：“我先去见见伯爵。”

　　跟着梅斯来到宴会主厅后的一个房间，这里是伯爵私人的地方，不受招待的宾客是无权进入其间。梅斯把艾伦带进来后，就立刻离开。房间里点着电灯和烛火，照得四处一片光亮，这里布置高雅，装饰着名画和雕刻，几株盆栽恬到好处地点缀着空间，使房间的格调不至于太过死板。

　　“艾伦爵士，请到我这边来。”

　　房间的中央，欧班正拎着酒杯和几人在交谈。看到艾伦，当下微笑招手。艾伦走去，自有侍者端来美酒，艾伦拿了一杯站到欧班身边。和欧班在一起的几人皆为男性，两个已至花甲之年，却贵态逼人。另外一个却是个年轻人，五官英俊，轮廓深刻，双眼十分有神。

　　欧班替艾伦介绍了起来，那两个老人。一者是格兰尼尔里某个大商团的主席，和欧班长年有生意来往，名为李奇。另外一人竟然也是位伯爵，他叫柯尔曼。柯尔曼伯爵本身倒也寻常，然而他却有一个侯爵兄弟，被称为铁枪玫瑰的霍依。

　　至于那个年轻人，欧班则简单介绍了他的名字，这个叫莱因的年轻人，听欧班的语气似乎和帝国皇室有些关系。哪怕不是皇室成员，只要和皇室拉上关系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寻常的人物。直到这时，艾伦才真正进入欧班的社交圈子。否则，他不可能见到这些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位年轻人，便是今晚的主角，我们的艾伦男爵。”最后，欧班把艾伦推到了众人面前。

　　顿时三道眼神各异的视线落到艾伦的身上，艾伦坦然受落，大方举杯道：“我不过是个小角色，很荣幸可以见几位大人一面，当先干为敬。”

　　说完把酒喝了个精光，那柯尔曼伯爵当即叫了个“好”字，拍拍艾伦的肩膀道：“我就喜欢这种直爽的年轻人，不像某些人，心机太沉，说话总是不尽不实。”

　　他有意无意地看了莱因一眼，后者淡淡一笑，也不做解释。

　　李奇则举杯浅尝，礼貌回应后，便对欧班道：“我还有事，就不能参加你的宴会了。”

　　“没关系，等我去格兰尼尔，再找你好好喝一杯。”

　　李奇走向，欧班示意艾伦陪他离去。告别了柯尔曼和莱因二人，艾伦看向欧班的背影。那三人，李奇来自格兰尼尔，那座被称为帝国柱石的城市。另外两人也大有来头，欧班和他们有所来往，可见其扩张的野心。只是这位伯爵的交际能力一流，但在武力方面却是短板。

　　这次若非有自己加入，否则单是一个丹尼尔，就可以把欧班牵制得动弹不得，更谈何扩张。

　　进入一个偏间，里面有几个男女女。最小的男孩只有八九岁，大的则有二十出头。其中一个女性的背影撞入艾伦眼中，当她回头时，艾伦就看到若拉美好的侧脸。

　　“进来吧，现在也该是时候让你见见他们。”欧班先招了招若拉，笑道：“我妹妹若拉，想来你们已经见过面了。不久之后，她和深海鳞姬，以及格拉尔将一同管理紫荆花领。若拉在源力方面的天赋不错，但说到带兵带仗她还太嫩，如果有机会，艾伦男爵帮我多多提点她。”

　　用自己的亲族作为心腹力量是再常见不过的手段，看样子，欧班是打算把自己这妹妹培养成一名将领。艾伦点了点头，当然不会反对，至于提点多少，那自由由他决定。

　　接下来则是艾班的几个孩子，其它也就罢了，但欧班的大子吉尔斯却让艾伦留上了心。这倒并非吉尔斯有多过人之处，相反，他是个腼腆害羞的少年，比起若拉来差得远。可他是欧班指定的继承人，欧班自己对儿子的缺点知之甚详，说话间大有让艾伦把吉尔斯带在身边，好让他学习领地管理等事务。

　　艾伦还真是犯难，欧班这么做，带有把他推心置腹的意思，否则不会把自己的继承人交给他。可这么一来，艾伦要承担起保护吉尔斯的责任不说，还平白无故让欧班在自己领地上安插了一只再忠心不过的眼睛。当然，艾伦不能拒绝，至少现在不能。于是他大方答应，同时心想，吉尔斯在自己手中也未必全是坏事。

　　将来一旦和伯爵闹翻，至少他有一颗足以威胁到伯爵的棋子。

　　这时梅斯管家进来，道：“伯爵，宴会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欧班哈哈一笑，拍着艾伦的肩膀道：“走吧，艾伦。今晚这个宴会可是为你举办的，你这个主角不到，宴会可就没法开始了。”

　　艾伦笑了笑，也不推脱，便跟在欧班身后离开。后头若拉和吉尔斯等人也跟了出来，若拉抢前一步，和艾伦并肩，突然伸手握了艾伦一把。艾伦立觉掌中多了什么东西，他悄然摊开，却是张纸条。艾伦看了若拉一眼，后者已经若无其事和小辈说起话来，艾伦只得先把纸条收起，等找个机会看看里面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