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贾琏的心思

    贾母一下子就不困了，赶忙招呼道：“鸳鸯，赶紧让二老爷到我这来，我要瞧瞧！”


    贾政此时正立在路口的牌坊下面，这是属于他儿子的两个，心里满满的骄傲。


    见着贾政看得认真，旁边的管家赖大也来凑趣：“好叫二老爷得知，江宁县的县太爷可快了。三爷的喜报才送来，差役跟着就来了，是一边拿喜钱一边修牌坊。”


    贾政点头道：“这是好事！家中可去谢过人家？”


    赖大回道：“三爷当即就谢了，二老爷放心。”


    大门口窜出来一个小厮，喘着气说道：“二老爷，老太太请您去荣禧堂呢。”


    贾政便迈步朝家里走去，离家两年，马上可以见到母亲，他也是胸怀激荡。


    进了荣禧堂之后，贾政先给贾母磕了头，流泪道：“儿子不孝，无法侍奉母亲左右。”


    贾母也哭道：“回来就好！我是想着你们能留在身边，但也盼着你们有出息。自打你年后来了信，我就天天晚上做梦，梦到你回来了。”


    贾政回道：“劳母亲惦记。儿子也是思家心切，得了恩旨之后，交接了差事，就马不停蹄地回来。”然后又朝边上施礼道：“弟两年未归，辛苦大嫂了。”


    邢夫人敛身一礼，回道：“不过是当做之事，二叔不必如此。”


    外面贾赦大步而入：“二弟回来就好，今晚咱们一醉方休！”


    现在贾政回来了，他总算也能有个一起拿主意的人了。


    贾宝玉已经知道政老爹进了府，这些日子，他求了众多姐妹帮忙，凑了许多文抄，自忖应该可以应付。


    他不必贾环，还能去翰林院；眼下自己父亲回来，是要去拜见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荣禧堂，看到众位长辈都在叙话，他心里方才安定了一些。有老祖宗和母亲在，父亲当不至于当众让他没脸。


    果然，给贾政磕了头之后，他就得以出来，回到怡红院了，但心中依然不安，感觉到父亲安静地有些异常。


    贾母在堂上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满眼的欢喜，贾赦看在眼里，心里很是吃味。


    王夫人许久未见贾赦，眼里也是说不出的温柔。


    堂上贾母却忽然说道：“环哥儿自打去年考中了解元，我就想着，等你回来之后，就把他姨娘给抬个二房。你意下如何？”


    贾政笑道：“母亲说的极是，这些日子，我便摆酒告诉大家。”三儿子眼下不比以往，生母的身份不能太低，传出去不好听。


    王夫人眼里的温柔变成了刀子，来回在贾赦身上招呼，但贾赦却视而不见。她实在是见不得赵姨娘得意，但眼看着事情的发展超乎自己的掌控，也是心中充满了无奈，自古以来母凭子贵，她无法打破这个惯例。


    “说到这里，怎么不见环哥儿？”贾政环视四周，没见到自己的小儿子。


    贾母笑道：“你这是糊涂了不成？虽说你如今回京了，无事一身轻。但环哥儿还要去翰林院坐衙，轻忽不得。”


    贾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到：“是我糊涂了。”


    外面贾兰也过来给贾政磕了头，贾政看着两年不见的孙子，发现贾兰的身姿挺拔了许多，竟然已经成了半大小子，若是在外面，恐怕他都不敢认了。


    “可是长高了许多！”贾政捻着胡须，一边看一边点头：“可念书了？”


    贾兰回道：“现在已经读了四书，还选了《春秋》做本经。三叔每日督促，孙儿每天都要写一篇文章。”


    贾政来了兴致：“哦？快，拿几篇来与我看。”


    他之前读书略有小成，本也想着科场题名，但代善临终前的一本，却让先皇赏了他一个工部主事的官儿。


    这个官别人求都求不来，但贾政心里却充满了遗憾，一心想着去考功名。


    但乡试和春闱的试题他也做过几次，只是写出来的文章自己都不太满意，只能悄悄烧掉了事。


    后来，见到邸报上自己儿子中了解元和状元的消息，他也是老怀欣慰，贾环算是给他弥补了这一遗憾。


    须臾，贾兰便取了文章过来。


    贾政拿过来一看，字便是不俗，这便让他暗自点头。


    再看文章，也是义理通顺，虽然还是生涩，但看得出来，是有前途的——这个年纪能做出这种文章，已经实属不易了。


    “以后要老实念书，多和你三叔学。”


    “孙儿省得。”


    “好了，你去读书吧。”


    王夫人心里暗道要糟，贾宝玉的书，最近两年可是荒废了，实在经不起贾政的询问。


    赵姨娘的院子里，小鹊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姨奶奶大喜！”


    小吉祥问道：“哪里来的喜事？”


    “二老爷回来了！”


    小吉祥嗤笑道：“这咱们都知道。”


    小鹊对着赵姨娘说道：“姨奶奶，刚刚荣禧堂那边传来消息，老太太让二老爷抬你做二房呢，二老爷说这些日子就准备给办了。”


    小吉祥也开心地说道：“姨奶奶，还真是大喜事呢。”


    赵姨娘矜持地说道：“莫要出去乱说，事情还没办呢。”但小鹊和小吉祥还是看到了她唇边的笑意。


    等到傍晚，贾环也从翰林院回来了。


    到了梨香院，就从琥珀口中知道了贾政回来的消息。


    “快，给我找身衣服，我得去拜见父亲大人。”


    彩霞说道：“早就给三爷准备好了。”然后就服侍贾环更衣。


    贾环收拾完毕之后，就来到东跨院。里面已经安静了不少，估计大家伙都来过了。


    来到堂上，贾环先给贾政磕了头：“儿子拜见父亲。”然后抬头说道：“父亲清减了不少。”


    贾政恍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赶紧起来。”这种话好像只有贾母和贾环说了，还都那么自然。


    “在外做官不容易，人生地不熟的。”贾政叹道：“还是你争气，得意留京任职，可要惜福啊。”


    “儿子知道，儿子也想着能在翰林院多读几年书。”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了！”


    说到这里，贾政竟然发现自己没有话说了。


    之前他就对两个儿子严厉有余，亲近不足；后来干脆连严厉都是走过场了，结果就造成了二儿子贾宝玉不敢往自己这边凑，眼下三儿子贾环虽然敢往自己身边凑了，但又没有什么话说了。


    想到这里，贾政又有些意兴阑珊：“你也辛苦一天了，先回去歇着。咱们父子后面有的是时间叙话。”


    贾环提醒道：“父亲明日记得去陛见圣上，学政一事，父亲回来，还是要让皇上知道一下的。”


    贾政点点头，说道：“这事为父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


    “那儿子便先告辞了。”


    等到贾环离开之后，贾政咳嗽一声，说道：“我出去转转。”然后便来到了赵姨娘的屋里。


    眼看要到中秋了，贾府现在最大的事情便是中秋晚宴了。府里面的管家们都在忙着这事，凤姐大着肚子，看着别人在忙。


    贾琏小心扶着她说道：“眼下二老爷回来了，恐怕许多人都要惦记着三兄弟的婚事了。”


    凤姐却说道：“急什么，宝兄弟的事情还没定呢。”她还想再争取一下，贾环这么好的女婿，她想留给王家。


    贾琏摸着凤姐的肚子，心里想的却是外面养着的尤二姐。自打得了尤二姐，他既是得意又担心，唯恐什么时候就被家里发现。


    环哥儿那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但也没有说破。男人嘛，谁没点好逑之心呢。估摸着现在贾环，恐怕也收了屋里人吧。


    旁边的凤姐犹自说道：“我那从妹，我当年嫁过来的时候，你见过的。当时还是七八岁的样子，就已经是个美人胚子了，眼下更是出落的极好。”


    贾琏还在晃神，那边凤姐摇了摇他的胳膊，嗔道：“想什么呢？”


    贾琏回了神，赶紧说道：“我在想啊，咱们儿子将来，能考到什么样。”


    凤姐抿嘴儿一笑，说道：“急什么。”然后也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期待地说道：“往后啊，你就跟着你三叔读书，娘的下半辈子，全指望你了。”


    贾琏也笑了：“万一咱们再多生几个，后面的知道了，可要生你这个娘的气了。”


    凤姐被逗乐了：“真是没个正形。话说二老爷这次刚刚回来，我又暂时不管家了，你在外面盯着点，环哥儿那边的事情，到时候怕二老爷发火。”


    贾琏却说道：“怕什么。环哥儿的事情是在老太太和二太太那边讲好了的，二老爷对老太太一向孝顺，不会拂逆了老太太许了的事情的。”


    然后又说道：“眼看着中秋了，我得与环哥儿商量一下，看看给大姐姐送点什么去。”


    凤姐忙说道：“你快去，这是大事。”


    贾琏便溜了出来，到贾环这边转了一遭，就去了尤二姐处。


    贾环却也想着给元春送点东西进去，不光是她那边，还有程科元那边也不能落下。


    既然路子已经打通了，那下面就看送点什么进去了。


    贾琏虽说招呼一声就走了，但宫里那份，还真得由他去送。


    “琥珀，去叫潘又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