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新年

    凤姐眼瞅着贾琏把贾环叫出去，心里还是有些忐忑。那么多人要给贾环说亲，她也没有把握能够拿下贾环。


    但现在可是大年夜的晚饭，她虽然有心，也不好上前去询问，只能故作镇定地和大家一起说笑吃饭，但心里却像是被猫抓的一样。


    边上的贾宝玉也同样诧异，他没有想到贾环竟然那么受欢迎。之前享受这种待遇的可是他！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林妹妹，但这并不妨碍他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功名真就那么好么？可见世人愚钝！”贾宝玉喝下一杯酒，心里不觉愤愤。


    贾琏叫贾环出去虽然隐秘，但还是有不少有心人留意到了。邢夫人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凤姐，并不说话。


    她这个儿媳妇肯定打得好主意，要是贾环再娶一个王家的闺女，那这贾府就成了王家的了，到时候，估计老太太都给架空。现下老太太还没老糊涂，二老爷也还没回来，他王家这个算盘，怕是要落空。


    等贾琏回屋，凤姐便上前问道：“环哥儿怎么说？”


    贾琏说道：“环哥儿说要等二老爷回来做主呢。他还说了，自己年纪尚小，不着急。”


    凤姐银牙一咬，说道：“他倒拿上了！你没和他说是我们王家嫡出的小姐？”


    贾琏往床上一趟，说道：“说倒是说了，可环哥儿还是那句话。等二老爷回来再说！”


    凤姐坐在床边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


    贾琏问道：“什么不应该？”


    凤姐还是很是不平地说道：“环哥儿应该欢喜地跳起来才是啊。”她依旧认为王家的姑娘很金贵。


    贾琏无奈地看来凤姐一眼，说道：“王家的闺女也没必要都嫁到贾家来。”


    这话倒说到凤姐心里去了，但随即就柳眉倒竖：“怎么了？这就看不上我们王家的姑娘了？”


    贾琏赶忙求饶道：“我的姑奶奶，这是哪儿的话！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凤姐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贾环回到梨香院，彩云赶忙打来洗脚水。贾环问道：“你们都吃过了？”


    彩云笑道：“沾了三爷的光，我们啊，也算过了个好年呢。”自打贾环中了解元，梨香院的地位直线上升，小丫头都敢在贾府里面大声说话了。


    贾环说道：“赶紧回去睡吧。”


    彩云说道：“婢子总要伺候三爷把脚洗了。”说罢，也不待贾环同意，就直接帮贾环洗了起来。


    等到给贾环洗完脚，彩云就脸红红地端着水出去了。把水倒掉，彩云就回到自己的屋里。转年三爷就十六了，府里面其他的爷，在这个年纪，屋里都有人了。但三爷现在还没收自己，是嫌弃自己颜色不好么？不像！自己一直谨慎小心地侍奉，三爷也并没有对自己不满，还让自己掌管着小金库。


    彩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哪里知道，贾环来自后世，眼下的十五六，在他眼里还是小屁孩，想激起那方面的想法，还得过几年呢。


    想来想去，彩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初一一早，进入拜年环节。贾环起了个大早，彩云帮他找了新做的衣服。


    虽然一向不喜富贵，但贾环还是有了两套大毛衣裳。只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挑了颜色不出挑的。


    彩云一边给贾环换衣服一边说道：“三爷你倒是省事，挑了这么个灰不溜秋的颜色。别人不知道的，倒还以为咱们府上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贾环两手平伸，任由彩云安排：“我就是不喜欢那种太显眼的。这种就好，低调。反正也暖和。”


    彩云给贾环系好了衣服，拍了拍不存在的尘土，离开几步远，打量了一下贾环，喜滋滋地说道：“虽然颜色不出挑，但穿在三爷身上就是不一样！照着你们读书人的话来说，叫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


    贾环乐道：“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个。”


    彩云抿嘴儿笑道：“总在三爷身边，听了那么多，也就记得这么一句。”


    贾环抬头看了看外面，说道：“得赶紧出门了，估计长辈们都在等着了。”


    出了梨香院，贾环就直奔荣禧堂。


    上了年纪的人觉轻，所以贾母起了个大早。


    鸳鸯和琥珀伺候贾母穿衣梳洗完毕，奉承道：“老太太竟是愈发精神了！”


    贾母很是开心，刚刚过去的一年，贾府可以说是很成功的。贾环科举之路简直顺到不能再顺了，不管放到哪户人家，都是值得庆贺的大事。现在这种喜事竟然能轮到自家，由不得她不高兴。


    “快去看看，那几个猴子来了没？”贾母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吩咐道。


    琥珀答应了一声，就出门了。


    刚到门口，就看见贾环在门口逡巡。


    “三爷来了多久了？”


    贾环一抬头，看见是琥珀，就笑着说道：“刚到！老太太起了没？”


    “起了呢。刚刚还让婢子出来看看爷和姑娘们有没有过来，可巧，出来就看见三爷了。”


    “那咱们就进去吧。”贾环抬腿就往里面走。


    后面的琥珀赶紧跟上：“难怪三爷能考中解元，这拜年竟然也是第一个到呢。”


    贾环说道：“大年初一，赶个好彩头。”


    进了大堂，发现贾母已经坐着了，边上两个炭盆，把屋子烘得暖洋洋的。


    贾母看到贾环进来，就笑着对鸳鸯说道：“还真被你说中了。第一个来的，果然是环哥儿！”


    贾环跪下给贾母磕了头，说道：“孙儿祝祖母新年如意，万事顺心。”


    贾母看着贾环给自己磕完头，就赶紧说道：“琥珀，快点扶你三爷起来。”然后又满意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孙子，说道：“今儿初一，也是新的一年了。老婆子我今年没别的指望，就盼着你能够春闱高中了。”


    贾环说道：“孙儿一定努力，不辜负祖母的期望！”


    贾母连声说道：“好，好！”外面，贾琏和凤姐也过来了，看到贾环，贾琏笑着对凤姐说道：“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你看，环哥儿就在咱们前面。”


    说罢，也带着凤姐给贾母磕了头。


    给贾母拜完年，贾环正好借着贾琏和凤姐的东风，去给王夫人和邢夫人拜年。


    贾赦和邢夫人还好，反正贾环是自己侄子，他出息了，自己这边也能跟着沾光。王夫人那边可就像吞了个苍蝇一般，但面上还要慈爱，好容易捱到贾环离开，王夫人就对身边的玉钏儿说道：“宝玉还没来？是不是还没起？”


    玉钏儿哪里知道，但王夫人的问话她又不能不回：“可能二爷要和姑娘们一起过来，故而晚了一些。”


    王夫人很是泄气，整日里泡在女儿国，这样的儿子能有出息么？


    外面李纨带着贾兰也过来了，王夫人看着贾兰挺拔的身姿，忽然发现，她的孙子竟然也这么大了？


    给王夫人拜完年，李纨吩咐贾兰道：“你三叔现在估计出去给老师拜年去了。你晚点也去给你三叔磕个头。”


    贾兰老实应了，这个解元三叔，已经成为他心中的奋斗标杆了。他也在立志用心读书，要成为父亲和三叔那样的读书人。


    贾环外出拜年的时候，梨香院的小丫头们可是满心的期待。


    “彩云姐姐，今年还会像去年那样么？”小绿眼睛里都是小星星，去年大家都得了不少赏钱，今年也很是期待。


    “彩云姐姐，等三爷回来，要不你帮忙问问？”说话的是小紫，她今年可是早早就准备好了节目，就等着初一晚上了。要是三爷今年忘记了，那可就白准备了。


    两个浆洗的婆子也小心翼翼地问道：“彩云姑娘，三爷早上出门早，也没个交待。我们少不得还得问一句，晚上还要准备什么菜么？”话里的意思，和几个小丫头一样，都向往着去年的样子。


    彩云心里也没个章程，虽然她掌管着小金库，但这种事情她也不好做主。就只好说道：“三爷中午前肯定回来，那时候我再问一下。”


    一群人都高高兴兴地散去了。初一没什么大事，几个小丫头就聚在一起踢毽子。


    贾环一圈年拜下来，也累得够呛。回到梨香院，赶紧就窝在炕上了，炕上暖和。


    彩云推门进来问道：“三爷，今晚怎么过啊？大家伙都等着你发话呢。”


    贾环摸了摸额头，说道：“照去年那样过。让两位妈妈帮忙先准备几桌子酒菜先，你再去请二姐姐和四妹妹过来。”


    彩云笑着出去了，很快，外面的小丫头们高兴地又哼了起来。是了，去年是生员，今年是解元，今年不是得过得更好么？


    而且彩云早就贿赂好柳嫂子了，柳嫂子也知道梨香院不比以往，也是用心奉承，所有的食材都是给准备好了，分量十足！蒋婆子和冯婆子过去就拿来了。彩云也没白请柳嫂子帮忙，给了她二十两银子，现在贾环不比以前，手里的银子也敢见光了，所以这次彩云出手也甚是大方。柳嫂子喜得眼睛都不见了，一个劲地感谢：“老奴何德何能，让三爷还惦记着。我看啊，三爷今年肯定中状元！”


    彩云指挥两个婆子把食材拿走，也笑着说道：“那就多借柳嫂子吉言了！”


    材料备齐，彩云就去请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