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药丸

    屋子里面惜春出来了，一脸的不高兴。


    不高兴归不高兴，但不耽误她手里拿着小零嘴儿。


    贾环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是为王家姐姐的事情？”


    惜春点头道：“正是。”在她眼里，王熙斓去王府实在是可惜了。


    忽然惜春一脸期待地问道：“三哥哥，王姐姐这个事情还能改么？”


    贾环苦笑一下，说道：“改不了了。”


    惜春嘴里嘟嘟囔囔地，又回了正房。


    想到王熙斓不久之后就要去王府了，贾环便想到自己的三姐姐探春，趁着这个档口，也赶紧让家里给探春寻一门好亲事吧，早早定下来总不是坏事。


    等了一会，贾政也落衙回来了。趁着天色尚早，贾环便去了贾政那边。


    见到这个三儿子过来，贾政有些奇怪：“来寻为父？”贾环可是很有一阵子不主动亲近他与贾赦了。


    贾环先施了一礼，方才说道：“儿子今日回家，忽然听到了王家表姐要进楚王府的消息。”


    贾政当然知道了，只是说道：“这是你舅舅的决定，为父觉得也不错。”


    贾环说道：“儿子想着，三姐姐比王家表姐还要大一些，是不是也该趁早说个人家了？”


    竟然是这事？贾政原以为贾环过来会让他去劝王子腾不要嫁女入王府，没想到贾环竟然想到了自己的三姐姐。


    “唔！你三姐姐也确实到年纪了，实在不好再留。为父记得了，待晚些时候便和老太太与你母亲商议一番。”


    这事开了头就好了，总比一直被冷处理的强。


    待到贾环回去，便先和彩云说了这事，惜春还在等着蹭饭，也跟着听了。


    “三姐姐也要嫁人了啊？”惜春心里更不高兴了，但她也知道，探春早晚都要出嫁，现在她就盼着家里能给三姐姐找个好一些的夫婿。


    挑了个日子，贾政便和王夫人商议了这件事，但王夫人却说道：“现在凤丫头不肯管家了，二房上下都要靠着探丫头才行。若是她嫁了人，那二房不乱成一锅粥？先缓缓，过个一年半的再寻也来得及。”


    这话很是有些私心在里面，但贾政也知道自己夫人说的是实情，一旦亲事说成，那差不多半年探春就要出嫁了，照着现在的状况来看，二房还真离不开自己这个三丫头。


    只是环哥儿说的也很有道理，连史湘云六月都要嫁人了，自己的三丫头也不能没个着落。


    贾母那边也是这个意思，大房那边有着凤姐打理，一直就不成问题，虽然有贾赦这个不着调的，但也不会出什么大篓子。但二房这边就很是有些乱糟糟的了，李纨和林黛玉都不是那种管家的材料，现在林黛玉还在努力学习，建立威信也得一段时日。


    只是当贾政去赵姨娘那边歇着的时候，赵姨娘也提了这事：“环哥儿前几日和我说，想给他三姐姐寻一门好亲事。老爷怎么想？”


    这话一下子就把贾政给问住了，自己老娘和太太现在都不太想放探春嫁人。


    “和老太太他们说了，再过段日子寻吧。现在家里还离不开三丫头。”


    赵姨娘愁道：“三丫头现在就不小了，再过一年，可就又……唉！”


    贾政如何不懂，现在的女孩儿，过了十八没嫁人，那就是大龄剩女了，肯定要被传闲话。更可怕是，世人皆是这样认为。


    “罢了，我先托人寻着，也不是说马上就让三丫头嫁人了。”


    赵姨娘高兴了：“可不是嘛！现在就算说亲，也要相看几家才行。老爷，咱们三丫头的婚事，可不能比二丫头差太多！”


    听到迎春，贾政就头疼。贾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挑到了顾青锋这么一个“二姐夫”，这个标杆很是扎眼，想找个和他差不多的，基本不可能。


    三年一次春闱，考出来的最年轻的都是三十上下的已婚人士。未婚的说是凤毛麟角确实过分了，但也是可遇不可求，而且如果真的出了一个，自己又何德何能，让人家来娶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出闺女呢？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能先寻个举人了。举人也不错，相对年轻好找一些，而且有着贾环这个亲弟弟在，对方也不敢不对探春好。


    打定了主意，贾政便迷迷糊糊地睡了。


    探春也听惜春说了自己亲事的事情，怔了怔，也心中有些忧愁，自己竟然也要嫁人了。


    “三姐姐，让三哥哥再寻个进士来可好？”


    听到惜春天真的声音，探春笑道：“你还真当挑大白菜呢。”


    惜春睁大眼睛说道：“你看，二姐夫是进士，三哥哥还是状元呢。这进士也不是那么难的。”


    探春无话了，四妹妹这是拿个案当普遍了，堪比选婿版的“何不食肉糜”。


    姐妹两个正在说话，外面侍书进来了：“姑娘，宝二奶奶的身子不太好了。”


    惜春奇道：“怎么了？有请太医来瞧了没？”


    侍书说道：“四小姐，婢子也不太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听怡红院那边说，瞧着不太利索，两顿饭都没吃下了。”


    探春起身道：“我去瞧瞧去。”


    这个时候，她也不免想到，如果自己的二嫂子换成宝钗，是不是身子骨会好一些。但随即也摇了摇头，林黛玉和薛宝钗，两个都是药篓子，一个吃着人参养荣丸，另一个也吃着冷香丸，只是平日里看着还好罢了。


    到了怡红院，探春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才成亲几日，袭人就换上了妇人的发髻，这本也没什么，袭人本就是家里内定给贾宝玉做姨娘的，只是这时间上也赶得太急了些。


    可另一个俏丽的丫头晴雯是怎么回事？自己主母都病了，还打扮得妖妖娆娆，再看看周围其他的大小丫头，虽然颜色比不上晴雯，但打扮上也都冲着晴雯的标准。这一个个的怕也都做着姨娘的梦，林黛玉不被气着才怪。


    “你们就这么站着？就不知道去让人请个大夫？”探春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袭人小声说道：“奶奶不让，婢子们也不敢做主，就请了三姑娘来看看。”


    探春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么多？”然后指着晴雯说道：“去外面找人请大夫来！”说罢又环视四周：“其余人等，该干嘛就干嘛去！若是没有差事的，就回屋里去做针线，别在这晃来晃去！”


    晴雯不敢不听，老实地出去了，其余的大小丫头也都灰溜溜地出去了，只留下袭人和紫鹃几个在跟前。


    林黛玉躺在床上，脸色看着有些苍白，见着探春三两下把丫鬟们清走，眼泪又开始流了：“好妹妹，难为你了。”


    探春握着林黛玉的手说道：“二嫂子，好生养着。”


    那边的惜春把手里拿着的麻圆递了过去：“二嫂子，这个好吃的。你多吃上一些，就有力气了。”


    林黛玉擦了擦眼角的泪，笑了：“四妹妹，我等会子再吃。”


    看了看四周，探春问道：“林姐姐，你的人参养荣丸呢？”虽然林黛玉已经嫁了过来，但探春有时候还是改不过来称呼。


    林黛玉眼神一黯，脑袋垂到了一边。


    探春见到这个样子，就知道，这药丸怕是没有了。


    “四妹妹，你先去三哥哥那边玩，彩云近来得了好东西呢。”惜春看了看林黛玉，说道：“那二嫂子呢？”


    探春笑道：“等大夫来了，开上一剂药就好了，你就不要在这里闲磨了。等你三哥回来，记得磨他带你去乡下看桃花。”


    哄走了惜春之后，探春方才小声问道：“是不是人参没有了？”


    林黛玉轻轻点了点头，探春心里知道了个大概，便起身说道：“那我先去太太那问一下，等会子大夫来了，嫂子可不许任性，记得听大夫的话。”


    然后又对袭人说道：“你是个仔细的，二奶奶便交给你了。”


    袭人矮身称是。


    出了怡红院，探春便急急赶到了王夫人处。


    “太太，二嫂子身子不大好，已经请了大夫来瞧了，稍后便到。”


    王夫人点头道：“幸好有你在。”


    探春又说道：“二嫂子的药丸吃完了，是不是再配一些？”人参不是平常药材，支出属于大宗，探春也要请示。


    王夫人叹道：“你二嫂子什么都好，就是这身子骨够呛。”想了一下，又说道：“你近些日子又开始管家了，这次不比以往，你琏二嫂子现在不同咱们一块了，银钱这边你当也知道家里吃紧。人参嘛，看着买一些便好了，年份太久的，咱们眼下是用不起了。”


    探春有些不放心：“太太，若是年份不够，怕是药力上要打折扣……”


    王夫人叹道：“先这样吧，过上几年等日子好了，咱们再换回来。你宝二嫂子眼下还年轻，药力少一些，当不成问题。”


    探春心里叹了口气，起身说道：“那女儿便先去安排了。”


    “去吧！”王夫人捻着佛珠，面上一片温煦。


    周瑞家的站在一边，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