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桶泡面引发的杯具

    然鹅，不待姜洄掀开泡面杯的盖子。


    “噔咚咚咚，噔咚咚咚，噔咚咚咚……”电话到了。


    姜洄被气得没差点把叉子都给扔出去，横眉怒目，盯着眼前的泡面活似看仇人似的。


    果然人还是要回归现实，别说看流星雨了，她这个悲催的社畜连口新鲜热乎的泡面都不配吃了么？


    姜洄最后悲愤地看了眼泡面，抄起桌上的手机，一叉子卡在泡面杯边缘处，怒气冲冲出去接电话了。


    不用多想肯定是某位导致她已经改了四十三遍的甲方，对方吹毛求疵的程度是姜洄平生遇到之最，简直到了深井冰的地步。


    下班非得打电话让人加班的甲方有很多，但大家有听过光是一段话都要改三遍，改完通读三遍再找出一段给你改的神人么？你不给他改，他就会嚷嚷说你不专业，要投诉。如果不管他，他就真的投诉那种。


    有人会觉得不用应对这种深井冰的话，被投诉扣工资也值了。可问题不在这里，他投诉是用同样的方法骚扰她的老板，让其烦不胜烦……最后又会回到姜洄这边处理。


    这不恐怖的恶性循环么？！姜洄才入职这家公司一年，已经跟这位甲方爸爸家的对接人对接了四回，这是第四回，每次都折磨得她痛苦不堪，甚至都让她产生立刻马上要离职的想法。


    然而她最后每每都被老板用糖衣炮弹哄回来了，只因为报酬可观。说来老板也是使了钞能力才说动人的，代价挺大的，否则要找出一个有耐心跟这样的深井冰磨的廉价打工人也是挺不容易的。


    接完电话回来，姜洄皱着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没一处不皱地攥着手机回来了。


    她的眼睛落到泡面桶上，眼睛有些空茫，短短几分钟竟似被掏空了一样。


    女孩儿跟失魂儿似地呼啦一坐下，撞得硬板凳吱呀作响，眼眸落到泡面盖上及而转自电脑右下角处的计时统计。


    今天加•班•已•经•七•个•小•时•了，能让她好好吃口热的么？！


    姜洄左手泄愤地锤了几下桌板，也不顾手掌被反作用力弄得生疼，最后她忍不住泄愤地用手指狠狠敲击最左上那个键。情绪一上头，什么蠢事都能干出来，脑子也不带带了。


    这一下动作虽只用了两指完成，却不比刚才一整只手掌捶桌的力气小。前者动作一落下，桌上的泡面桶一跳，竟整个往前挪了半寸，边缘完美抵在电脑键盘边儿上。


    而在姜洄看不见的地方，屋外挂着的那串挂件也随之跳了跳，闪起一阵流光，像是激活了什么开始发出阵阵细微的响声。


    “嘀嘀嘀——”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电视节目衍生的声音，还是时钟走针的声音。


    女孩儿脑海一片空白，完了完了BBQ了，不会全盘消除了罢？！


    极度慌张下，她的后脑勺一片发凉，自脑壳儿一直往脖颈后背蔓延。后背整个都在凉凉，面部及胸口却滚烫发热，一冷一热，姜洄真的要疯了。


    这要真的全给消了岂不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她到底在跟一台电脑置什么气，又干啥子好像跟一桶泡面对着干，她是终于被甲方爸爸的第四十四次修改给逼疯了么？


    姜洄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她今天一整天一段一段敲改的合同有没有被她的一时冲动给消除掉。


    可是她忽然又好像想通了，疯了，甚至畅快地想会不会没有了这合同干脆就解脱了不用干了，她要不要辞职算了……


    一想到文件没了电脑坏了她可能也不用干了……这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一股子令人如坠云端的快意来，内心深处也奇异地升起一股子隐秘的期待来。


    啊不对，她都在想什么？！


    姜洄想自己刚才是被控制了么，还是脑子进水了？竟然会这样想。


    啊啊啊，老子修改了四十三遍即将进入第四十四次的合同！时间就是金钱，这可都是钱钱钱，可不能浪费。


    姜洄脸色大变，红了又白，转红随即又转青白，眼神又放空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看着一闪一闪动了几下最终仍稳定停留在原界面的电脑，她长长地松了口气——看来天不绝她，第四十四次修改也是稳了。


    只是莫名有点可惜啊怎么办呢。


    唉，还是老老实实给它修改完好了，然后就关机，什么都不用管了。


    姜洄单手搭在键盘上，另一只手捧起泡面准备放到一边，斜眼看到缝隙里露出鲜亮的汤汁和已经有些被泡发的面儿，那只手便忍不住顿了顿。


    呃……还是先吃一口好了，不然她活没干完首先就得饿死。这都整半天了，她还一口没吃上，就一口应该不过分吧？


    姜洄最终向嘴馋低了头，矮了矮头颅眼眸微垂，用叉子叉起一串面。


    她没看到屋外漆黑的夜空上部如云雾氤氲，泛着微光，一阵细碎的脆响在屋内外环绕。


    当那一口面将将送到嘴边，女孩儿目光侧落，正好看到一忽闪黑屏过去的电脑。她瞳孔放大，顺着视线往上看去，正好看到电脑黑屏伴随着一串串完全看不懂的红色乱码自动跳出，一行一行划拉下来，红得跟她心头的血似的。


    脑子瞬间置于崩溃边缘，手上动作却是惯性往前送，依旧带有几分滚烫的汤汁儿将本就受惊掉线的某人惊得嘴皮一缩，面掉到手背上。然后又再被心灵、脑海以及身体三重刺激得联动反应，手臂反射性一拨将泡面整个打翻，淋湿了整台电脑。


    ——这才叫完了。


    姜洄没抑制住一声短促的尖叫，只见泡面的汤汁泼了电脑上下，带起一张忽闪着仿若电光的絮状光网。而黑屏的电脑桌面仍自源源不断地往下划拉红色的乱码。


    就是在这种极度糟糕的时刻，外头的天空流星坠落，仿若满天星辰坠落。


    姜洄感觉成百上千股尖锐力量细流从她背后包抄，连同整块儿地面、延伸至桌上再到电脑、及至她这个人都一同给包裹起来，最后她们整个儿地顺着某股巨大的洪流一同抛出去。


    在漫天流星当中，她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