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乔兰（中）

    “小乔？”


    沈渔听着这个名字，整个人楞了一下。


    “叔叔，这个名字不好吗？”


    女孩显得有点奇怪。


    “首先，叫我沈渔就行了，别叫什么蜀黍杯杯，我才十六岁。第二，我们这里对男孩子才叫小乔什么的，女孩子叫做兰兰什么的，都比小乔好听多了。”


    “叔叔，你这么年青……”


    乔兰这一刻真的是非常震惊，在海外，常听说大汉帝国的男人都是在温室里面长大，二十多岁的男人还不如海外十来岁的人成熟，而今天她见到的沈渔，却完全颠覆了她的感觉。


    他居然才十六岁……


    “嗯，那我叫你沈哥哥可以吗？”


    “可以，我叫你小兰吧。”


    小乔这个名字太敏感了，沈渔觉得还是不要用为妙。


    说完这句话，沈渔把面前的菜肴推给了女孩，告诉她自己早上吃了不错的公务套餐，让她别客气。


    女孩在吃东西，沈渔则是翻开了彭连山的回忆录。用女孩的话说，她和几个孩子躲在了密道里，等了十来天后出来，发现山寨已经烧成了灰。


    她们一群人去了几十里外的城里，把老人的人头取下来安葬之后，就各奔东西。


    乔兰没有要老人留下的秘籍、金银珠宝和武器，拿走了老人遗物中的笔记。


    这个笔记，她经常看到老人捧在手中看，但不让别人碰。小伙伴们也看过这本笔记，这是一本平平常常，平淡无奇的个人笔记。


    “我要做大英雄。”


    这是笔记的扉页上，一个小男孩写的话，彭连山在八十七年前，写下的话。


    然后，日记里面，是男孩成长的一生。


    他在五岁的时候，得到了笔记，然后，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理想。


    “我要做大英雄。”


    小时候生长在幸福的家庭，长大后遇到了美丽的妻子，有了孩子有了朋友，爱岗敬业，事业一帆风顺，年纪轻轻成为了营长，三十岁时候觉得这一生已经很圆满了，然后命运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海寇入侵，天崩地裂，国仇家恨，一生荣辱。


    老人奋力抵抗敌寇，浴血奋战，等到胜利之时，却发现自己的亲人等已经全部不在。


    “我要做大英雄。”


    小时候的他是这样的发誓的，但这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复仇。


    离开了大汉帝国，他前往了海外，想尽一切办法复仇，中间不乏鲜血、杀戮、背叛、卑劣等等东西，等到了他老年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这一生居然已经到了尽头。


    “这本书是彭爷爷的自传，我的同伴让我把这本书带到了大陆上，希望可以出版，这是彭爷爷一生的写照。”


    “嗯。”


    沈渔点点头，翻着这本书，心中感觉到的却是一份奇异。


    这本书很老了，书页变黄，封面有点破损，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把这本书烧掉，然后把灰直接冲到了马桶里面。”


    许久没有发言的暗影杀人，突然间出现在沈渔的脑海中。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本书里面有什么诅咒吗？”


    沈渔也有点奇怪，他刚才粗略的看了几章，感觉到这本笔记很诡异，原因就是，里面的文采太好了。


    这本笔记，除了一开始扉页上，小男孩工工整整的写的，我要当大英雄的字眼之外，剩下的就是用一种非常流畅、简洁的文笔，描写了男孩的一生。


    自传是很难写的文章，非常难写，读者希望看到主角三妻四妾各种翻车和阴暗面，作者则希望把人生鸡汤灌输给大家。


    写书的人，本来就是少数，而能把一个人的经历，写的栩栩如生而且引入入胜，甚至分得清轻重缓急，知道有些情节需要加强，有些则是可以省略等的作者，还是本人，很少很少。


    简单说，这是一个清醒的旁观者，来书写的回忆录，但是老爷子是个武人，以前经常翻看……


    “彭连山碰到的是一个奇异的存在，他死了，于是这本书的内容变了，变成了他的自传。”


    “什么存在？”


    沈渔压制住心中的惊讶，平日里暗影杀人不会和他说这么多的话，今天是怎么了。


    “你听说过许愿吗？”


    “当然听说过。”


    “那么，许愿如果真的能带来变成真实，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暗影杀人，在沈渔的面前，释放了一道画面，画面的线条类型的，很简陋的显示。


    这并不是真相，而是推断或者模拟。


    “年少的少年，有一天在路上，得到了一本奇异的书，这本书告诉他，他如果有什么理想，可以写在书的扉页上。”


    沈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中怦怦跳的心脏。


    “这本书是许愿书？”


    许愿……美梦成真，这是世界上最让人想要的能力，如果可以，沈渔不介意把现在的钢铁直男暗影杀人改造成梦中那个软萌妹子暗影杀人。


    不，这样太蠢了！


    “不，它不是许愿书，这只是一本记录梦想的书。”


    “男孩想了很久，最终写下了这个理想，他想要成为大英雄。


    小男孩有了这本书之后，他突然有了交流的好朋友，比如，他想成为大英雄，书就告诉他该怎么成为大英雄，比如每天好好锻炼身体，不挑食、不睡懒觉、好好的学习、尊敬师长父母等等……”


    “没有神功秘籍，没有灵丹妙药等吗？”


    沈渔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没有，神功秘籍、灵丹妙药什么的，和大英雄有什么关系？


    这本书的能力是记录，贴心的记录着你这十天内干了什么东西，有点类似于妖精、灵物等，还可以每天陪你聊天，陪你说话，这些功能类似我和你的光幕交流，男孩子可以随时调出查询界面。”


    “这可真是非常非常好的功能呀……”


    沈渔想了想，却觉得这个功能不错。


    这简直是一个贴心的家庭教师。


    男孩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成长起来，因为有了这本笔记的存在，他能一日三省吾身。


    虽然这本书不能杀人，不能提供热流强身，不能催眠不能写人的名字然后杀人，但是这又有什么？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已经足够好了！


    它默默的记载着男孩身边发生了什么，比如谁暗恋他——这个划掉，比如她是为什么暗恋你的——这个划掉，比如她因为你的学习好、为人正义、帮助老奶奶过马路所以喜欢你——这个划掉——比如她在你背后脉脉含情的看着你，等你一转头就傲娇的……


    这本笔记等于在你的脑袋上安装了几台全景摄像头，方圆十米的情景都能拍摄记录，然后存储器记录你过去十天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类似于一个情景查询器，这让男孩在学习、人物交往上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就算是孩子的父母发现了这个秘密，也支持孩子继续持有这本书。


    “但是，和我要做一个英雄，有什么关系？是强迫性的吗？”


    “要是强迫性的，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是这个家伙根本没有强迫性，它只是告诉你，你要是做的太差了太烂了，它就自动关闭了。”


    ……沈渔想了想，这可真是干净利索的分手办法。


    “然后，这个男人，就这样在这本书的监督下，做好人，做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然后就这样，一辈子就过去了，现在，他死了，这本书给他写了一本自传。”


    “就这些？”


    沈渔眨了眨眼睛，总感觉这个故事意犹未尽。


    “对，它就像是女人一样，跟着你，然后让你习惯她的行为，习惯她的帮助，然后你再也离不开它，而她真正能给你帮助的并不多，但是居然有人说它比我好，比我有用！”


    暗影杀人有点无奈的说道。


    “什么，你以前还有过主人，什么，你和她还一起服侍过……”


    沈渔大惊失色，下一刻他眼前出现了一堆恶心的东西。


    “闭嘴，今天我难得勾起了一些兴致，和你聊聊过去，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别别别，我知道错了，不好意思，我再也不开玩笑了。”


    沈渔看着眼前光幕上出现的恶心东西，连忙道歉，系统没有电击他，但是这种惩罚也足够了，尤其是吃饭的时候。


    “你一直在打探，我会不会伤害到你，是不是？”


    暗影杀人哼哼了一声，没有给沈渔明确的答复。


    “别想那么多，我也不会给你说内情的，我们继续谈论这个……这个叫做许愿书的家伙吧。”


    “持有它有什么害处吗？”


    “没有，它只是平平常常记录一个人的历程，然后你写的理想和它有冲突了，它就会关闭或者离开你。”


    “那么，彭连山在海外四十多年，他杀了那么多人，他还是英雄吗？”


    “你觉得他还是大英雄吗？”


    “是。”


    沈渔点点头，彭连山的自传里面，他在海外四十年，被称为血鸦，血流成河，乌鸦夺命，但是沈渔觉得，他依然是大英雄！


    他杀人，但是更多的则是传播大汉帝国的知识，让那些普通人有了选择的余地，就像是他救了乔兰，却没有做任何的坏事，而是给她们启蒙、教导等等。


    “许愿书除了记录，就没有别的功能吗？”


    “对，只有这个功能。”


    “那为什么……彭连山舍不得放弃她，你这么讨厌她？”


    沈渔这一刻有点疑惑了，书、许愿书……这本书只有记录的功能，那么为什么暗影杀人——用肥猫的说法是笔，这么讨厌她？


    “这家伙的花样，我不喜欢，只提供十天的备忘录，同时还有一百个存档，每个存档你都可以随时回放当时的情景，比如你结婚的时候，小孩子叫爸爸的时候，功成名就的时候……这是永久记录的，由你自己决定，当然存档满了，就可以选择覆盖删除。”


    “我操……”


    沈渔这一刻，才明白了书……肥猫说过，他身上的系统是笔，沈渔以前还觉得暗影杀人是吃人不吐骨头，但现在看起来，书才是真正的一毛不拔。


    “这些视频什么，可以用电影胶带转录出来吗？”


    “当然不行了。”


    嗯，沈渔很清楚了，为什么彭连山到死的时候，都舍不得放弃这本书，很正常，这是记忆，书控制了记忆。


    有些战士拼着生命危险重回战场为的是找到丢失的钱夹，里面有家人的合影，有些人花了重金挽救损毁的硬盘，而在这个没有影像记录的时代，远涉重洋的彭连山，他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还有什么比得上和妻子结婚时候的影像，还有什么比得上儿子满月时候的记忆？


    他在异国他乡，依旧保持了最后的底线，不仅仅是因为后天的教育，还有的就是许愿书对他的束缚。


    而书能记忆一百个存档！


    “大哥，我能用这本许愿书吗？”


    沈渔承认，自己这一刻动心了，一个没有恶意，就像是小白菜一样无辜可爱的神器，还附带容量有限的网盘，天哪，这不是小度娘吗……


    “可以，你如果想拥有这本书，翻到扉页，在上面写上你的理想，如果她认同的话，你就可以和她产生联系了。”


    “……大哥，我感觉心理毛毛的……，要不，我写上我是主角四个字试试？”


    （声明：这本书和上本书没有任何关系，不是什么前传后传左右传。）


    “呵呵，呵呵……”


    暗影杀人笑了，笑的非常的高兴。


    “放心去写，你只要不怕死，没事的。”


    沈渔想了想，又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手。


    暗影杀人是什么鸟人他很清楚，尤其是自己已经用了他六次了，然后想要单飞？尤其是和他讨厌的人勾结在一起？


    “大哥，你既然这样讨厌她，你不觉得把她烧掉冲到马桶里面，是不是太浪费了？”


    “第一，你烧掉她等等，毁灭不了她，所以不存在浪费的问题，第二，你是不是想成为这本书的新主人？”


    “是的，大哥……我也有梦想的，大哥，你觉得我还可以被挽救吗？我是一个低俗的人，只想家财万贯、被许多人所爱，能专心练武，生活环境平和安定，这个要求不高吧？我也想许愿。”


    沈渔没有提长生，这个要求他觉得有点高。


    “不高不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想要我给你一个靠谱的建议，在许愿书上，写上安全、容易、无生命危险而且还能得到大好处的写法，没有后遗症？”


    “爹，你说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