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绝对的疯狂
李维立于龙首，夜风掀起他额前的黑发，那双冷冽的眼眸如寒星般俯视着金字塔顶的帝王。
他没有回答，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许。
弗恩九世不管如何终究是一国之王，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对方的罪行，并给予正义的审批，本身就是对自己身份和地位的尊重。
李维可不想背上什么弑君者的称号。
弗恩九世微微仰头，他的目光越过李维，投向那轮皎洁却似乎蒙上一层阴影的月亮和它背后的星空。
“大约二十二年前，就在坎努帕斯神庙里，我的父亲，弗恩八世，临终前紧紧抓着我的手。他没有嘱咐我如何强国富民，没有告诫我平衡贵族，他只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窗外——那片我们波斯湾人世世代代仰望的，说那里隐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弗恩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缥缈，带着一种陷入遥远回忆的迷离。
“这跟你做出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李维阁下，耐心些，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李维耸耸肩，表示继续。
“起初，我以为那是我父亲弥留之际的谵妄。但当我无意间闯入了坎努帕斯神庙最古老的禁地后……我发现，父亲是对的。”
“在那里，存放着帝国最古老的祀器——星光棱境，这件魔法物品能让人观测到星空之中的一切。”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味那份跨越时空的恐惧。
“望远镜？”李维心中暗自思索，随后听到弗恩九世后续的话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当我使用它时，我的意识被投射到了星空之上。我看到了我们的世界，一颗被蔚蓝海洋和大陆包裹的美丽星球，你们完全无法体会那种美丽和震撼，甚至让我产生了将整个世界变成自己私有物的野心。”弗恩的声音带着一种传教士的蛊惑和疯狂。
“果然，魔法才是第一生产力啊！”领主大人忍不住感叹一声，没想到魔法卫星都被这群家伙搞出来了，还能把人的视角投放在上面观测。
要是那群魔法师把重心放在科技发展上，以魔法这种不讲科学道理的超凡力量，这方世界的生产力不知道甩开前世几条街了。
不过对于弗恩九世想要当球主的野望，李维只是噗嗤一声轻笑。
就算是他，如今也不敢说当球主，顶多就是整合七国，当个大陆霸主。
随着见识越来越广阔，他也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乡下领主，只能说物质界的水很深，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但后面的发现毫不犹豫的摧毁了我的一切野望，我看到了月亮旁边一个缓缓旋转，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一个连星辰都能碾碎吸入虚无的孔洞！”弗恩九世脸上出现了沉重。
香帕广场上，无数人顺着弗恩手指的方向看向月亮，除了清辉，他们什么也看不到，但国王话语中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惧，却让所有人背脊发凉。
通过炼金魔盘，这份恐惧也在七国各地蔓延。
“我听到了祂的名讳，这是伟大存在直接烙印在我灵魂里的。”弗恩九世咧嘴一笑，很是苦涩：“神明吞噬者——阿提克斯！祂不是恶魔，不是我们熟知的神明，祂是来自星空之外的末日！祂终将降临，吞噬我们的太阳，我们的月亮，我们脚下的一切！我们的世界，注定毁灭！就在不远的未来！”
金字塔顶，王后莎维娜和神庙神女脸色惊疑不定，她们显然也是第一次听闻这个秘密。
“我得承认，如果这是你编造的故事，就算是酒馆里那群蹩脚酒鬼也比你强上一百倍。”李维面无表情。
“故事？没错，我就是在讲一个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讲不讲由我决定，信不信由你决定。”弗恩九世淡淡地一笑。
偏偏是这种态度，却让人不由信上了三分。
“后来我尝试过一切方法，我励精图治，试图让帝国更强大！我寻求过所有已知神灵的帮助！但是祂依旧矗立在那里，从未改变！绝望，绝望，还是绝望！李维阁下，你体会过那种真正的，无可逃避的绝望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没等李维回答，就继续说道：“当我明白挣扎无用，努力徒劳时，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既然无法对抗，那便加入，主动祈求渺茫的生机。”
弗恩的目光再次投向李维，带着一种疯狂：“我主动和祂建立联系，祂需要三件圣种共同构筑迎接它降临的桥梁，并将这三件圣种赐予了我。”
“只要帮这位伟大存在完成降临，祂并不会吝啬赐予我们这些蝼蚁一片栖息之地！”
“我是多么热爱波斯湾帝国，热爱这片富饶的土地，这个美丽的世界，刚刚继位时我甚至发誓要免除奴隶制度，让波斯湾帝国没有一名奴隶。”弗恩九世红着眼睛，好似痛苦又好似疯狂：“但是当我发现那位伟大存在时，就正如大海上遇见风暴的船长，不得不做出选择。”
“所以在所有人一起死亡和少数人存活两个选择中，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带着少数人活下去？”
“没错！”弗恩九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发动了战争，让波斯湾的战士，让三国联军的士兵厮杀，他们的血肉将会成为滋养苦肉之种的土壤！”
他指向哈达城外，那里仿佛有无形的根系在汲取养分。
“另外的怨念之种，需要最精纯的怨念催生。还有什么地方比深渊的怨念更多吗？所以我和深渊领主交易，我给予它们哈达城外的土地，让它们散播绝望，收集灵魂，它们则给我在深渊用怨念凝聚的结晶。看，多么公平！”他笑了笑，那笑容让所有观看者不寒而栗。
“而最后的生命之种……”弗恩的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王后莎维娜，最终落在李维身上，“它需要最本源的生命力，而美杜莎一族守护的生命之心毫无疑问就是我能找到的最富有生命力的东西，李维阁下，你庇护着那些蛇发女妖，不是吗？你甚至娶了一位美杜莎族长为妻，所以你应该知道的。”
“当三圣树齐聚，以其力量构筑通道，我将以此恭迎那位伟大存在的降临！这样我就能在这末日中为波斯湾帝国，为人类求得一线生机！这就是我的选择！在注定的毁灭面前，任何道德、子民、帝国，都可以是筹码！选择远远大于努力！所以我选择了这条通往活下去的路！”
“就算为此声名狼藉，失去生命我也不在乎！”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香帕广场，笼罩了七国所有观看影像的地方。
弗恩九世的疯狂，将整个世界都视为赌注的计划，震撼了每一个人。